门口传来清脆沉稳的鞋跟声,越来越近。为什么会有高跟鞋?不是个外国大叔么?还没有来得及想是我一开始就走错教室了还是这学期换老师了,目标已经出现在门口,我蓦地抓紧了leo的手,抖个不停。
她。是她。出现在门口的,竟然是她。是我在天台上看到第一眼就喜欢上了的她。
整个教室开始s_ao动,不管男生女生纷纷眼睛放光,口哨声尖叫声此起彼伏。满满地洋溢着青春的荷尔蒙味道。的确,她的样貌,气质,身份,对于这些半大小青年来说,就是一个女神的存在。她目不斜视地走上讲台放下手包和讲义,一言不发地看着我们,面无表情,倾国倾城。
我气息都不稳了。形容不出那是种什么感觉,紧张,兴奋,震惊,难以置信,不可思议,混乱,leo说我抓着她的手瞬间就冰点了,把她吓得不行,很没风度地吼了一声,使劲掰我的手。自然地,引来了整个教室的目光。我坚信他们认为教室后面发生了踩踏事故。
她的视线也投向了我们的位置,注意到了我。当目光撞上她的那一刹那,我心里一下子静了下来。虽然冷是我见到她的第一印象,此时她的目光也依旧没一点温度,但就是没有缘由没有前兆地,让我突然地平静。后来才知道那是只有她才有的一个本领,当我看着她的眼睛,心情会从任何状态转成平静如水。
后来在一块儿了,有次我们坐在夕阳下的小草坡上看它落山,给她详细地说起了初次见到她这一段,我说当时你在后面看我,我非但没觉得不自然,反而整个后背都很舒服地暖洋洋的,你刚进教室我看着你,我心里也一下子就安静了。你说你怎么那么大本事。她静静听完我一脸幸福的回忆,微微地笑:
“那是我第一次在天台看到人。当时你背对着我抽烟,我突然对你有了兴趣,以为是个小gay。但你转过身,我知道我错了。我很少出错,所以你跟我搭话的时候,我一直都是很生气。”
我很无语。好嘛,这么回事儿。明明是自己认错了还拿我出气。我转过头想兴师问罪,她牵起嘴角看着我笑,剪影融化在夕阳的余光里,我又一次看呆了。
她很少笑,但我是她的特例,我知道。
话说我突然地平静下来,把再次见到她的种种情感抛到一边,努力地回忆一个重要的问题未果,这时候有人问出了我没想起来的问题:“美女,这门课换老师了?难道您就是么?”她淡淡地开了口,是标准的普通话:“是的,james他这学期回国了,由我来为大家讲授英国文学这门课。”我保持着先前的用蔚姐的话说就是受惊的小兽突然被催眠的弱受状态,手还搭在leo胳膊上,一言不发地望着讲台。其实我是在想,为什么呢。这门课惯例不是外教授课么?
我觉得她朝我这个方向看了一眼,稍纵即逝。她却回答了我的疑惑:“各位不需要疑惑,我是英国华裔,这也许在某种意义上上打破了本门课程外教授课的传统。各位也不需要问我为什么加入英国籍,因为我父母侨居英国将近五十年的缘故,我的国籍从出生就没有过改变。大家还有什么问题么。”
她讲话始终不带一丝感情,一副置身事外的漠然态度,透着水泼不进的严谨、理性,完美而天衣无缝。但此时她似乎还是漏了一点。有胆大的男生高高举手:美女,手机号留给我们呗。我们好经常和您探讨文学问题啊。
我本以为她会一笑置之,没想到她随手抄起白板笔,在板子上刷刷写下一串数字,举手的男生受宠若惊地瞪大了双眼。她微微对台下鞠了一躬,说:“我来自我介绍一下。你们只需要知道我的英文名字——”说着抬手在白板上写了一个k,停顿了一下,在她继续写之前,我从愣神儿中恢复过来,看到这个k,脱口而出:“katherine。”
她回过头意味深长地看着我,回身继续写完她的名字:katherine。字母和数字均很飘逸,舒展,又相当整齐,我暗自叹息。
教室里一片惊呼,蔚姐和leo更是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我简洁地扼杀了他们尚在摇篮里的八卦:“我猜的。”
我继续不说话,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椅子,静静地看她。
她没有做出评论,只是说换我们做自我介绍。她指着我:“那位猜对了我名字的同学,从你开始。”
看上去,我已然没了之前的负面状态,那个一休又回来了。我看着她,站起身,穿过众人晃到她面前站定,刚打算开口,她把笔递给我。我只好闭上嘴巴,转身朝着写字板,使劲摇了摇脑袋。刚刚近距离闻到她身上特有的馨香,有点晕。
我写下“谢沂修”三个字。我的字很好,在她面前写出来,有点小自豪。下面该干嘛呢?回身看她,她也看着我,不说话。也没人可以求助,我只好又转过去,想了半天写下“aaron”。看她,她还是不说话。已经可以听到下面的人渣们幸灾乐祸的窃笑,我咬牙豁出去了。转过去刷刷写下了我的手机号码。
她还是平静如水的表情,长长地睫毛投下y-in影,看不到她眼里的情绪。不管教室里已经笑翻一片。我打算回座位了,收回目光的过程中不小心瞟到了她的锁骨。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