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女孩却迟迟没有出现。
直到他办完退学手续,才从教务处主任那边得知,对方由于父母工作调动,已经举家迁往香港了。
小王同志心头燃烧的火苗就这样被彻底浇灭。
虽然安慰自己天涯何处无芳草,但在目睹了电竞圈惨烈的男女比例后,王杰希预感这事儿彻底成不了了。从他正式跟微草签约算起,到第十赛季,前前后后总共八年,出道的女选手却掰着手指头就能数过来。
蓝雨由于连母兔子都没有半只而被戏称为和尚庙,可明眼人心里都清楚,这话说出来,充其量就是乌鸦跟猪比黑,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加上王杰希多年来在微草既当队长又当爹,事必躬亲,殚j-i,ng竭虑,大好青春都耗费在带领战队夺冠和拉扯孩子上,再要求他事业和感情两头兼顾,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些。
少年们往往要经历风雨才能化茧成蝶,即便是才华横溢的王杰希也难逃这一自然规律。在旁人眼里,他的职业生涯可谓是顺风顺水,每一步都走得坚定而强势,但其中夹杂的痛苦与彷徨却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于是魔术师越发认定,只有心无旁骛才能变得更强,多余的感情没有带上路的必要。
察觉自家表弟似乎打定主意要在孤家寡人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夏安于某次吃火锅时严肃地表达了内心的疑虑,“杰希啊,作为过来人,我觉得你这么一直光棍儿下去会出问题的。”
如果换作其他人,这话听起来大概还有几分说服力。然而夏安自己在感情方面也是个不着四六的,自从被初恋男友劈腿后就单身至今,暧昧对象不少,修成正果的却一个也没有。
出于礼貌,王杰希还是不耻下问,“会出什么问题啊?”
夏安摇摇头,一脸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表情,“你想啊,要是真拖到二十六七才搞对象,表白的时候深情款款地告诉对方你这是初恋,就算你自己不嫌丢人,人家姑娘都会恶心得要命你信不信?”
“……恶心?”王杰希气定神闲地往碗里捞了块牛蛙,再抬起头时左眼写着莫名,右眼写着奇妙,“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多年来守身如玉的大好青年,难道不应该庆幸才对?”
“我去……”没羞没臊的回答让夏安震惊不已,一块辣椒生生梗在喉咙口,顿时咳得惊天动地,灌了半瓶冰可乐才缓过来。
“你赢了,”她拨开王杰希给自己捶背的手,龇牙咧嘴道,“赶明儿我就到协和医院给你挂个脑内科专家号。”
赢不赢尚无定论,而且姐弟俩都没想到,这句无心的玩笑话竟然一语成谶,虽然具体细节方面出现了某些偏差。
26岁。初恋。对方还是个小两岁的男孩子。
在飞往s市的航班上,王杰希平生第一次对自己超凡脱俗的行事风格有了清醒而深刻的认知。
推开包厢门就见杜明和吴启在沙发上正襟危坐,以一副如临大敌的姿态等候自己。即便是季后赛两队在赛场上兵戎相见,周围的气压也从未低到如此程度。
但如果仅凭区区场面就能将他震慑住,那他也就不是王杰希了。
况且这俩人多半也就是虚张声势——无论哪朝哪代,面对上门的女婿,娘家人的架子总是要摆足的。
“王队来啦,”杜明率先起身招呼道,“这地方找起来不费劲吧?”
“跟着导航还好,”王杰希面色如常,余光四下里转了一圈后又回到杜明酒意未消的脸上,“你们这是打算通宵?”
“诶,跨年嘛,”吴启接过话头,“微草的活动结束得挺早哈?”
“吃完饭我就走了,”王杰希淡淡一笑,“小别他们也嚷嚷着要唱k,我五音不全,就不去给大家添堵了。”
不,这并不是重点。一唱一和的俩人听闻此言,同时在内心邓摇.gif。
“带了点儿特产过来,”王杰希说着,把手里的四大包东西递上,“也不知道合不合你们口味。”
“哎哟王队你太客气了,这怎么好意思啊……”杜明嘴上推辞,却对着真空包装的烤鸭两眼放光,忙不迭地跳过去接。对方原本因为勾引自家队长而在他心目中一落千丈的形象重新变得高大伟岸起来。
要不怎么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呢。
“王队,坐,”吴启顺势把他踹得更远,从桌上抓起一瓶还未打开的啤酒,“来一点吧?”
“不用了,”王杰希摆摆手,对这份盛情敬谢不敏,“小周还在睡?”
他史无前例地推掉战队活动,千里迢迢跑到s市可不是为了跟这两位把盏言欢的。
“是啊,”杜明挠挠头,有些无可奈何地往最角落的沙发一指,“挂了你的电话以后倒头就睡,到现在连个身都没翻过……”
“我去看看他。”王杰希丢下这句话,自顾自朝杜明手指的方向走过去了。
周泽楷睡得并不安稳。
他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在空茫茫的雪地中孑然而立,双足是赤*裸的,却丝毫感觉不到寒冷。天色y-in霾着不见日头,只泛出青白的光,如同覆雪的大地上倒扣了只巨大的白瓷碗。四下皆是一片与世隔绝般的寂静,让人不由得心生恐惧。
正当他惶然不知所措时,有个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温柔而清冽,像冰消雪融的季节在山间淙淙流淌的泉水——“小周,来,到我身边来。”
然而循声走了许久,却始终不见说话人的踪影。
足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