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挪一挪,身体的每一次动弹,都让他疼痛不已。
每挪一次,地面便是被拖出一道长而宽的血痕。
这场景,不可谓不凄凉。
嗵的一声,他身体重重倒在了地上。
想要爬起来,身体里却再没有了力气。
他不甘心,死死地睁大眼睛,想要动,拼尽了全部的力气还想要动,还想……
咕隆。
喉头发声,下一刻一口鲜血猛地从他嘴中喷了出来。
脑袋一歪,他气息顿时绝尽。
只有那一双眼,始终睁大着,无声诉说着他的不甘心。
在他气息绝尽的那一刻,君少扬已经拿着令牌调动了另一批禁卫军收拾战场。
瘫软在地的禁卫军和金龙卫全部被扶起来到另外的大殿由奇淼医治,另外的死尸在君少扬的命令下被聚在一处,等全部的战场整理干净后,他下令就地焚烧。
“太皇太后,想伤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你看到了吗?”
君少扬居高临下地站在太皇太后面前,那昔日指点江山、意气风发的老人如今失去了眼珠,满身的鲜血、一头的乱发,加上那颓败的面色,她看起来和长街乞讨的乞丐没什么两样。
原来蜕去了那一层高贵的皮,谁都不过如此。
“不过成王败寇。”太皇太后承认自己输了,她也输得起。
不过贱命一条,她早活够了!
“权利对你来说胜过一切,曾经的我不懂,现在我懂了。”君少扬了然的语气里有着浓浓的悲哀之意。是的,他不得不承认西门涟的话是对的。若是换作以前,她若是跟他说太皇太后想要加害于她,他是怎么都不会相信的。因为那人是悉心抚养、并且栽培他多年的皇祖母啊!
可是现在他懂了,什么都懂了!
原来——以前的他叛逆、却也是听着太皇太后的话,有着重大事情要做决定的时候总不忘记去征求太皇太后的意见。可是后来他娶了西门涟,他许多的事都是和西门涟直接商量了,而西门涟无论是在政务还是军事上都表现出了过人的才华,完全成为了可以左右他意志的存在。
这样的西门涟,怎么可能入得了太皇太后的眼?
再有这一次他偷偷出宫,等于是给她行事提供了一个绝好的契机,加上月良的背叛,一切的事都是那么顺理成章!
君少扬痛楚地闭上眸子,站起身来:“朕不会给父皇请大夫,也不会让父皇,哪怕是有一丝一毫的消息传出去。”
二十几年的相处,她知道他的弱点,同样的他也知道她最大的弱点。
当亲情转为伤人的利刃,那便是两败俱伤。
曾经的他不屑用这样的方式,可是现在他觉得这样的方式真的很不错。
他痛苦了,别人也同样不能好过!
“君少扬,你个鬼迷心窍的东西!”太皇太后冷静的脸色再绷不住,失控的大喊大叫:“那是你父皇、你父皇啊!是他给了你现在手上所有的一切,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他?!”
君少扬平静的质问道:“我祖父是你的夫君、我母后是你的儿媳妇、我是你孙儿、漓洛是你的孙媳……你在害人的时候可有想过,我们也是你的亲人。”
太皇太后顿时哑了声音,身体宛若筛糠一般不停地颤抖着。
君少扬收起脸上所有的表情,十二分的冷静道:“我刚才说错了,曾经的我们是,但是现在不是了!你犯下了大错,你的名字朕会亲自去你族中将你的名字划去!且,会夷了你母族三族,在朕以及朕的子孙执掌北越的江山时间里,你母族子弟永世不得入朝为官!”
这是不仅要断了她的活路,更是要断了她族人的活路啊!
封氏族人多是读书人,不能入朝为官,等于是将他们的前程尽毁!
这样一来,她便成为了整个族的罪人、不可抹去的耻辱!
“君少扬,你不能这么做!不能这么做!”太皇太后歇斯底里的呐喊,摸索着要去抓君少扬的袍子,却什么都看不见,扑嗵一声重重倒在了地上。
“将这疯子丢到长街!”君少扬看也不朝她多看一眼,冷冷一拂袖,转身离去。
“你不能这么做!不能……啊!”
太皇太后声音消失的最后一刻,君少扬站在已经是空无一人的场地,面向奇书子抱着西门涟离开的方向,强忍多时的眼泪终于崩落。
“漓洛……漓洛!”
字字含泪,声声泣血。
满怀的心痛、心伤,如今能向谁诉?
是他,害了她呀!
若是他行事能再小心一些,再小心一些,今夜之事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她是不是就不会……
“漓洛你回来,回来啊!”
从前受过再多不公平的对待、再多的伤他都不曾哭过,可这一刻他再也控制不了心痛,像孩子一般嚎啕大哭。
“呜……呜呜……”
像是感应到爹和娘此刻的情形一般,在摇篮里本睡得香甜的君萌宝小朋友忽地就大哭出声来。
“宝宝……宝宝。”惊醒的红樊立即起身,将君萌宝小朋友抱在怀里,笨拙地哄着。
君萌宝小朋友平时很好哄的,只要有人愿意搭理他,他很快就不哭了。可是今夜却是怎么都止不住哭声,而且哭声到最后是越来越凄厉。
红樊怎么都哄不好他,忽地心一跳:“都说母子连心,莫不是师妹出事了?”
君萌宝哇的一声,哭得更厉害了!
☆、72:痛
这孩子似乎能听懂他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