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毛一家走了之后,海越生了场病,发烧到了三十九度二,浑身滚烫,去乡里面的卫生所打了两天的点滴,才好的。夜里他做噩梦,被吓哭了。我惊得搂着他,安慰他那都是噩梦,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海越趴在我怀里哭。我也不知道他在哭什么,只能搂着他帮他擦擦头上的汗。
他好了之后好像把六毛的事儿忘得一干二净,我却快被他突如其来的这一遭给吓得半死,去绵山上的寺庙拜了好久,给他求了一个护身符。
之后,便是春节。
娘打扫干净了屋子,说干脆去去一年的晦气,让我和海越去买鞭炮。
我家是从来没放过正经的鞭炮的,我小时候喜欢放那种二郎神,就是两响的小炮仗。像海越那种胆子的,更别提放炮了,让他扔摔炮他都犹豫。
我和海越买的炮是六十响的,买了两挂,豆芽以前也没见过,过年放炮的时候,豆芽也蹭了过来。海越躲在一边捂着耳朵,一边跺着脚往我们这边儿看。
我点着香,冲海越挥挥手,“看老子的!”说完就去找捻子,撕拉拉的火苗染了起来,六十下响,特别短,哄哄的也就没了。
炮仗响完过了半天,海越愣愣的拿下手,问,“哥,这炮仗就放完了?”
我和豆芽笑他,“那还要放上一天?”
海越嘟囔,模样有些失望,“也没有多响多久。”
新年我许了三个愿望。第一个是盼着爹早点儿回家,第二个是娘能平平安安,第三个是海越能平平安安。那年娘给了压岁钱,还是崭新的票子。
过了年,豆芽也走了。他爷爷去世了,家里他爸和他二伯因为地和房子归谁的事儿闹得分了家。豆芽他爹章叔一气之下准备带着豆芽和豆芽的娘去城里。
豆芽跟我说他也要走了,我突然觉得有些懵,我不明白了,为啥都要走?六毛走了,水莲走了,现在豆芽也要走?莲乡每年都要走那么多的人,为什么都要走?难道外面的世界就那么美好?莲乡不好吗?
豆芽要走的那一天,红着眼睛拉着我,他说,“海哥!我可要走了!你要给我写信啊!你要记得以后去看我啊!”
我点头,说好!
豆芽抹了一下眼睛,递给我好几本书,我一看,是当年我想要的那本外国人写的推理,还有一套五本精装硬壳的《历险记系列丛书》。这些书加起来不便宜,要是我的话,指不定要多久不吃饭才能攒出这些钱。我惊讶的看着豆芽,他应该是用光了自己所有的压岁钱吧?最后闭上眼睛去拥抱了他一下。
我没敢说再见的话,我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六毛走了,豆芽也走了。他们就突然都走了。
豆芽末了说,“海哥,我不是六毛,我会回来的。我会回莲乡的,莲乡是我们的家。”
那几天我心情不好,海越看着我,问道,“豆芽对哥那么重要?”
我笑了,问道,“越越,你有没有特别好的哥们?”
他想了想,说道,“是哥。”
我又问,“那哥有一天走了,你伤不伤心?”
他黑亮的眼睛盯着我,说道,“哥,我跟你一起走。”
我点头说好。
晚上我和海越钻进被窝睡觉,我做了个梦,梦见小时候和豆芽六毛他们捉鱼玩,海越和水莲在边上看着我们,帮我们记着数,六毛又输了,又一头跳进池塘里面装蛤蟆,腮帮子一股一股的,冲我们做着鬼脸。我在一旁看着他哈哈大笑,最后竟然是笑醒来的。
等我醒来之后发现,除了海越还在我身边儿,他们是真的都走干净了。
半夜里,我把海越摇了起来,他迷迷糊糊的看着我,疑惑,“哥?”
我紧张的问,“海越,你不会走吧?”
他没说话,我又拽着他的胳膊摇了摇他,重新问了一遍。
海越才清醒过来,说,“不走。哥,我不走。”
暑假我没少蹿个,已经窜到了一米八,再开学就被老师调到了教室的最后面,和海越隔了好几排的人。坐在我边儿上的,是个叫陆崎的。
陆崎是二年级的时候从市里面转过来的。年龄也比我们大了两岁,我被调到他边上,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就看着他嘿嘿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
陆崎倒是有点儿惊讶般的挑了挑眉。
和他到底怎么熟络上的,我自己也搞不懂,我俩刚认识了没两天,他便拿着一本黄色|问我看不看。还告诫我男人就是要及时行乐,省的到了老了力不从心。
陆崎一手拿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自己嘟囔了一句,“就跟那个老混蛋似地。”
我问,“哪个老混蛋?”
陆崎耸肩懒得说话了,安静了几秒,突然起身凑了过来,问,“周五下午翘了吧?”
我指了指前面的海越,“我家祖宗在呢。”
陆崎拍我,“操,你都沦落到让个屁大点儿孩子管了?哥哥我带你去好地方。”
我懵海越说陆崎不舒服,我带他去医院,海越半信半疑的看着我,黑眼仁转了转。我嘿嘿的笑了笑,拉着懒成一滩的陆崎就走。鬼都知道海越从小是个人精。骗他比骗老师都难。
陆崎所谓的好地方,是一家小录像厅。他弹了弹衣服,冲我小流氓似的笑了笑,骂道,“我操,他妈的终于回老巢了。”
那天,对他来说算是光明正大,对我来说算是偷偷摸摸的看了一回黄色|录像。
片里面一个男人搂着一个女人,两个人疯狂叠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