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双手在我的额头上抚摸着,“快点观察心电图纪录,是不是稳定了?”他朝着护士叫道,“心脉正常,体温正常……”
此刻我看到老曹站在他们后面,一动也不动,萎缩着低着头恐惧失色地望着我,我几乎从来没有看到他那么害怕过。
“他怎么样了,老贺?”他走到贺叔身边,小声地问着。
“已经醒了,暂时没什么事了。”贺叔面无表情地说,但是他的眼睛明显有些湿润了。
“暂时没事是什么意思。”老曹用那双因疲惫而变得臃肿的眼睛望着贺叔。
贺叔摇着头,转身想要离开病房,却被老曹抓住了他的手臂。
“请放开我曹警官,现在是特殊时期,还有很多人等着我去抢救。”贺叔不敢看老曹的脸,“你也该回到你的工作岗位上去了,这么大的灾难,你别忘了你是个警察。”
“我才不管什么地震什么灾难!”老曹大声叫了起来,“我要我的丞儿!”
“你知道不知道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有多么无知和自私。”贺叔抬起头道。
“自私?”老曹有些疯癫地笑了笑,“为什么丞儿被瓦片砸了一下,就成了这样,为什么,凭什么?现在告诉我他就快支持不下去了,你要我如何接受的了?”
“该说的我都告诉你了,你还要怎么样,这都是他的意思!!”贺叔情绪激动起来,他指着躺在床上的我对老曹叫道,“没想到你是这么的懦弱,他瞒着你都是想让你多开心一些而已,自己承受了那么大的痛苦,都是为了你,而你现在居然要这么自私,你对的起谁,对的起躺在那儿的丞儿对你的期望,对你的爱吗?”
“我不要……”老曹躺坐在地上,“我不要,为什么会是这样……”两滴泪水顺着他的脸庞划过他凌乱的胡须。
“你给我站起来曹永文!”贺叔大声叫道,“你是个当了几十年的警察,到头来就是这个样子吗?你对的起丞儿吗,他为了你付出了那么多,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你现在这个样子,如今外面那么大的地震灾难,你不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在这里哭天喊地,你还是个男人吗?”
“不!”老曹抬起头,绝望地叫道,他回过头看了看躺在床上虚弱无力的我,“我要你治好他,治好他……无论怎么都要治好他,国内不行,弄到国外也行,一定有办法的,一定还有救的,告诉我!”
“不可能的了!就算是找到神仙也是无济于事了!”贺叔流着泪大声地吼着,挣开老曹的手朝外面离去。
片刻后,老曹吃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摇摇晃晃地走到我的面前,我看到他嘟着嘴,脸上写满了悲伤。而我,只能那么虚弱地看着他,我知道贺叔一定已经把所有的一切告诉他了,这个时候,一切都已经真相大白了。
“对……对……对不起……”我吃力地说着这三个字,此刻,我真的好难过,好想责备自己,为什么要让他那么痛苦,为什么不能好好陪在他身边,让他安心。
他慢慢伸出手,擦去我眼角的泪痕,平静地告诉我:“丞儿,你要快快好起来,要乖,知道吗,好了咱就回家,回家……”他说完的时候,他的眼泪再一次滴落到我的手背上,如同绝望的冰一样寒冷。
几天后,我终于还是看到他再次穿上了那身挺拔而熟悉的制服站在我的面前。我对他笑着,真的好欣慰和感动。我知道他一定下了很大的决心和毅力,终于才能决定要自己走出这无尽的伤悲,这残酷的事实,去做他应该做的事情。他脱下帽子,轻轻吻着我的额头说:“叔叔要去灾区工作了,很快就会回来,你一定要乖乖地等着叔叔回来,好吗?”
我对着他点头,轻轻亲吻他的脸颊。
“你放心吧丞儿,老爸不会让你失望的……”他说着说着,眼睛却又变得湿润起来,“对不起,叔叔以后再也不会在你面前哭了,你也要答应叔叔,好好地,等着叔叔回来。”他转身擦自己的眼睛,然后拖着那沉重的身躯,朝病房门外走去。
“叔叔……”听到我的叫声,他再次回过头来。“我答应您,等您回来。您也要答应我,好好地,平安地归来。”
他微笑着点头,却一路泪奔着跑出了医院……
我实现了我的诺言,终于还是等到他回来了。尽管那个时候,我已经无法站立,只能坐在轮椅上,被他推着,推着走过那些喧嚣,走过那些纷扰。
又一个深秋来临,灾难过后的人们都在鼓舞着信心,准备重新开始。我和老曹坐在家乡那坐枫山上,望着那漫山飘落的红色枫叶,开心地笑着。
“哈哈,你都还记得啊。”老曹摸着我的头说,“那个时候真的丢脸呢。”
“是啊,你喝醉了大叫杨星的名字,还说年轻人都不是一个好东西呢……”我呵呵地笑着。
“是你把我送到旅馆里,不知道那个时候你是不是有吃老爸的豆腐呢。”
“切,我才不是那种人呢。”
“呵呵,但是老叔叔是噢……”他顽皮地把嘴凑到我脸上亲吻着,“从来都没有觉得,原来这个地方真的好美丽。”
“是啊,我从小都是在这里长大的,一到秋天,厚厚的落叶铺满了整个大地,给人一种踏实而温馨的感觉。就像您……”
“丞儿,还记得小栋吗。那个时候我老是不理解他,现在,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还有老蒋,老谢,杨星,还有那个为了让我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