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奇怪。我一直都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这么软弱,可从那时起我知道要怎样在那个家中生存下去——他是个受虐狂,我只需要对他若即若离就可以。……或许他更想我拿着鞭子把他抽出血,只是我干不出来这种事罢了。”
“那几年我很快活。他给我钱,满足我任何需求,而条件是我能和他说一句话。他对我有着很深的执念,虽然这执念来的甚是无厘头。”夏易融嗤笑,“当然,他也不是一直那么听话。有一次我要交学费,他不愿意给我钱,说如果我想要这些钱,就必须亲他一口。我当然不愿意——其实他突然那么强势,我很害怕,他毕竟是个成年男人,如果他想强、奸我,我根本无法反抗。但他连一分钟都没撑下去,仅仅是看我皱了眉,他就慌忙给钱,还发誓说他再也不会这样。”
“这种关系持续到我初三那年,自从进了初三,他就再像以前那么乖顺,有好几次他都想扑过来强吻我,只是被我训斥了一顿,不敢再继续。他不敢侵、犯我,就把火撒在自己老婆身上,很多晚上我都听见隔壁的声响,很吵。至于我小姨,她或许知道这些事,或许不知道,不过无所谓,我和她一直没什么感情。”
“于是我知道那个家不能再待下去,再待下去——那个可怜的男人会疯。”
所以夏易融离开了那里,即便那男人以死相逼,夏易融还是离开了那里。
“以死相逼这种事我从来不信,”夏易融满不在意道,“如果谁都敢死,我那个爸爸一早就死了。”
他姨夫来学校找过他,给钱,生怕他过得不好。夏易融对那些钱来者不拒,只是他不愿让张夏先见到这个姨夫——他那时表现出来的惧怕,不过是怕张夏先看出端倪继而厌恶他罢了。
“过了那几年就好了。恋童癖对成年人没兴趣,我长大之后和变了不少,他慢慢就对我淡了心思。很多年没联系了——唔,应该还活着吧。”
他说完,沉闷了好一会,突然笑问:“赵昴,你说,我这么做是对是错?”
我一时哑然,不知怎样回答。
那些往事,哪有什么对错。
“临皓哥是知道的。”
“嗯?”
“临皓哥见过他。像他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临皓哥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很多事他都看在眼里,只是他从不在意罢了——倒是他很同情我。”
“我们俩童年境遇差不多,他对我一直比较照顾。他知道我姨夫对我的那点意思,所以他不想我接受那些钱。他对我说过很多次,只是我一直不听,他也就不再过问我。”
“我是第一次告诉别人这些事——我不认为我错,既然他对我有所求,就应该为我付出。”他像是有些气恼和委屈,再度追问,“赵昴你不是爱我么,你为什么不愿意和我一起走?你不想和我一起生活么?”
于是换做我笑。
我不过是问他爱不爱我,他就罗里吧嗦说了这么多黑暗往事,夏易融,你怎么突然这么善良,仅仅是一句“我不爱”,你都说不出口。你吊我这么多年,怎么就不能干脆利落一些呢?
只是他不爱我这件事,我早就不在意了。
我只是很心疼他。
儿时的夏易融,是我所见过最坚忍的小孩。那时我只知道他可怜,没爸妈,穷,吃不好,挨打,在学校受欺负,这些看似凄惨的境遇全然被他的面无表情而遮掩,他如此淡漠,淡漠到旁人都不再同情他——反正他这么坚强这么能忍,再惨一点也没关系的吧。
我这辈子都无法体会贫困潦倒是什么滋味,即便我被解雇,即便我没生计,我还可以回家去啃老,去坑赵煋,因为我是有亲人的人。可夏易融不是这样,他没有后路。大冬天用冷水洗脏棉衣不过是为了他爷爷能多吃一个鸡蛋,即便是后来从姨夫那里得到的钱也是以他自身为担保——我无法想象那几年他是怎样担惊受怕。
那段关系里他看似占据主导地位,其实不过是因为他姨夫爱这么玩儿罢了。倘若他姨夫厌倦了这种游戏方式偏要强、暴他,以他那时的个头和小身板,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他需要钱,他要用知识改变命运,他得上学。他得到每一分钱都要担心自己下一秒钟就会被亲姨夫硬上,他每晚都要锁门,生怕半夜有人捂住自己的嘴。
他那时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竟然需要为了学费而和这么一个肮脏的男人做极具性、暗示的成人间的周旋。甚至在他姨夫看来,夏易融的每一次拒绝都是在配合他性、虐待的趣味,是在挑、逗他。
真该死。
这种qín_shòu,真他妈该死。
如果当年我知道他曾经对夏易融做过那些事,一定不会简单把他送进派出所。
我一定弄死他。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十一章
回北京后,我在酒店住了好些天。怕分别太难受,干脆就不去见他。白天上班,晚上本该回宾馆,可不自觉就到了公寓楼下。
层数太高,数了很多次终于数对,可又分辨不出哪个才是自家阳台。仰头太久脖子酸疼,只得暗搓搓作罢。
我不是来他。
我只是担心雪糕而已。
我每天都担心雪糕吃不好睡不好担心它有头疼脑热担心它自己会怕,担心的难以入睡。但我始终没去看它,它都这么大了,总该会自己照顾自己。
和林西水公司的项目顺利完成,老板把我